芮翰池撫了撫有些昏昏沈沈的額頭，盯著桌上的燭光，默然無語。做錯了嗎？似乎沒有，暮離能回來，他相當高興。

不後悔嗎？似乎也不是。人非草木，孰能無情？只是多和少的區別罷了。

會議上，芮暮離一個人拋出一個個條件和威脅，很快收服了無數的小家族代表，讓他們原本的心動逐漸變得堅定起來。

邢容與偶爾參與幾句，幫著芮暮離打圓場，或者扮黑臉，兩人配合無比默契。

王最後留下的紙條只有簡簡單單一句話： 若我未歸，所有的東西全部贈予芮暮離。

幹凈利落，符合那個孩子一貫的風格。芮翰池有些頭疼，王其實是他收養的一個孩子，一個替補的家族族長人選。

原本是打算收為徒弟，可是有了暮離之後，芮翰池毫不猶豫將這個計劃取消了。他已經有了嫡子，就不會再給子嗣添堵。

芮翰池的打算很簡單，溫瑜和安怡是明面上的競爭者，芮暮離勝過她們也不能證明太多，如果芮暮離沒有那份心思，只想追求大道，王就是繼承人。

選擇王這個收養的孤兒，而不是其他家族旁支的原因很簡單，王天性感恩，有大局觀，重責任，心機算計一樣不差。

當然，出於尊重，芮翰池早就坦白了自己的想法，只要芮暮離想要這份權利，那麽就永遠都是芮暮離的，不可能有第二個。

王表示理解，就如同對他而言，他感謝芮翰池對他的教導以及資源的提供，但說實話，他也未必能夠為家族付出一切，到底還是不如芮暮離。

在暮離想要去試煉大陸的時候，芮翰池就想把王一起扔過去，給芮暮離作為助手。

在察覺到隱隱約約的不對勁之後，芮翰池並沒有過多幹涉，小孩子需要歷經風浪才能長大，但他決不允許在風浪中夭折。

所以，王被改頭換面，頂替了一個身份高貴的試煉大陸本地人的身份，與芮暮離遙遙對立，作為芮家的暗棋埋在那裏。

芮翰池知道任務相當危險，所以將芮家的暗處人手全部交給了王，明面上的留給了芮暮離。

同樣，芮翰池也給出過承諾，等王和芮暮離平安歸來，王就可以走自己想走的路，不論是自立家門，還是追求大道，爭奪權勢，都可以。

這樣也不差了吧？芮翰池在腦中思索了一遍，沒發現什麽漏洞，就將事情扔到了一邊，全心關註在芮暮離的安危上面。

“你是怎麽發現的？”芮翰池曾經和芮暮離談過這件事情，芮暮離相當相信王。

芮暮離摸了摸下巴，“王說他喜歡我。”這話誰信誰傻，不過用來忽悠外人倒是將將好。

和芮翰池一交流，芮暮離就明白了，王是芮翰池的暗手，但是就連芮翰池都沒有想到，他們可以做到這個地步，可以在敵眾我寡的情況下，和聖殿之間的戰鬥持續那麽久。

一句喜歡，可以解釋所有的不對勁，可以明了為什麽王喜歡打聽芮暮離的信息。再加上一些王被芮翰池感染的小習慣，基本可以判定身份。

也正是因為這一份情分，王和芮暮離聯手，將實力最大化。

早在猜出了身份以及發現中毒之後，芮暮離就準備自己上戰場，將王留在後方，哪怕自己沒能重生，也算是給了芮翰池一個交代。

不過，王跑的比誰還快，等芮暮離再見到他的時候，已經是在主神戰場上，王連性命都顧不上，和主神同歸於盡。

可惜......芮暮離還是引動了業火，燒毀了無數人，為最後的勝利掃平了阻礙。芮暮離得以重生，王卻沒有了再來的機會。

“爹，在我自曝的最後一刻，我收集到了王的一縷殘魂，沒想到和業火攪和在了一起。”芮暮離無奈攤手。

所以，他現在是業火無法收服，殘魂也拿不出來了。這是在他到達高階大圓滿之後發現的訊息。

業火原本在他體內，只要慢慢來，就可以將業火認主；但是王的靈魂已經無意識進入了，業火相當於已經是有主之物。

只是目前王不排斥他，再加上只是殘魂神智沒有清醒，所以才被他成功的將業火引入體內。

看得出來芮翰池臉色不太好，芮暮離急忙安慰，“等將來我突破了，可以尋找有機緣的界面，將業火和王的殘魂一起投過去，然後從新開始。”

芮翰池沈默，他知道這已經是最好的辦法，不然殘魂遲早要徹底灰飛煙滅。

縱然沒有收為弟子，該有的教導芮翰池也沒少安排，只是不像是對待自家兒子一般親自教導罷了，感情......也是有的。

“等這場戰鬥結束了，就將他的墳墓遷入到試煉大陸吧，你們神家祖墳定下的地方。”芮翰池長舒一口氣，王喜歡的大概是神家，隨心所欲。

在芮家，王不得不隱於黑暗之中，甚至連一個名字都沒有，就連安逸溫瑜都不認識他。王所有的朋友，都是神家人，連名字都是芮暮離當日的笑言。

雖然這個名字起的相當沒水平。

在芮家祖墳未免太孤單，不如有朋友陪伴，將來還可以一起將黃泉攪和地天翻地覆，成就另外一段傳說。

芮暮離頷首，“我會記得的。”

芮暮離沒有說完的是，要是失敗了，就先將王埋在其他地方，他來給這些朋友一一收屍，給他們一個安穩，到時候再和容與一起死在聖殿手下。

會議還在繼續，已經身死的人為了未來付出一切，他們還要好好的活著，繼續這一場戰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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